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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朝顏】13.跨越

【聯合副刊】2011.09.26 從根津美術館走到國立新美術館,會跨越青山靈園。這是東京都內最知名的公立墓地,明治時期以來許多重量級名人墓葬於此,不僅因為植有櫻花而成賞櫻名所,也因為活脫似一部近代史,據說是不少大學、大學院「戶外教學」的地方。夏日墓園是蓊綠一片,雖在熱鬧周末仍自有陰冷涼意。我走經「歷史的墓區」,想著下方自明治維新以來安息的靈魂,該會如何看待震(核)災後至今日本政府的束手無策與人民的承擔呢?   日本從來就不是什麼「地大物博」、「物產豐饒」的國家,每一次脫胎換骨靠的是「頭腦」,從歷史的惡果翻身也多半有著人民的「承擔」。大家在無解的憂心下,對於節電的「自肅」、復興災區的「應援」,仍努力配合著政府「請協力」的呼籲。   但是該如何期待未來呢? 定居在富良野的知名作家倉本聰接受訪問時說,日本應藉此重新審視追求「強」、「大」的思維:「就算是個小國也好,也要成為得到世界尊敬的國家。」這句話重重撞擊了我。   而我們,希望如何看待自己,又希望世界如何看待台灣呢? (延伸閱讀〈 漫步南青山 〉) 作家倉本聰

【東京朝顏】12.正常生活

【聯合副刊】2011.09.19 睡覺前我檢查了一下床頭的小包,裡面有裝好新電池的手電筒、一瓶礦泉水、一包乾糧、一件薄外套、一個地震笛。再把我的隨身重要證件、財物放在身邊。每晚重複這個動作才就寢。賣場裡雖然有大大小小的地震包,不過每戶人家幾乎都有自備的地震包。剛開始我為自己準備地震包的時候,有一種身處「災難期」感受,心想什麼時候才能「正常」生活呢?東京朋友說現在出門會特別注意換上好穿的鞋子,以便地震時可以從電車緊急離開,或者走路回家。 地震後台灣媒體大幅報導著日本的地震預警系統,以及珍貴的「逃命時間」,我雖沒有開辦日本手機,但從電腦也可以與預警系統聯繫。但事實上地震預警的「盲點」大家都知道,愈靠近震央就愈來不及警示。人力想跟地震的發生「周旋」,還是非常渺小。 什麼時候才能「正常」呢?當地震包成為基本配備,生活感取代災難感,我也同時領悟,原來這已經是「正常」了。在地震帶上方生活,沒有資格藐視地震的存在。

笑顏

久違之後開工那天還以為自己會在進門之前昏倒,碰到熟人招呼也不知所措難以反應,我獨自懷著半年來的祕密時光覺得很孤單,就算詢問寒喧、沒及時參與過的誰也走不進心裡來。地震以來內心充滿「重量」的歷程,寒暄起來像個輕如鴻毛的八卦,無論如何都很不忍。更不用說在「開場白」來當做談助。無法像我的同事能討喜的擁抱新的群眾,之前如果有被喜歡應該是上天開啟了彼此心中的密碼,而且有足夠的時間暖機的緣故。 但按鈕需要的時候就出現了,畢竟這是我的專業(?)。會到這裡的朋友應該都已是「社會人」(或半社會人),希望現在無論身在國內外何處,「新舊」環境都能順利!然後Bambi的UNIQLO正社員の世界、頑張ります!!(新開幕一定去幫忙打氣啊!!) 這時候需要來點療愈的東西,那麼先派狗狗們上場好了。XD   先是宣布開始進入「節電の夏」的東京,電視在七月第一個週日製作了「笑顏」專題。 (駒沢公園裡主人和狗狗的笑臉是不是很療愈啊? ) 接著是智子家的狗狗わすけ君,非常有規矩的わすけ君因為被警告「不准舔masako」,只好乖乖坐著(但有點不服氣的表情)。  わすけ:「為什麼我不能舔妳呢?」 Masako:「你的睫毛好長唷。」(顧左右而言他……) Lun家的小花花則是一派「主人風範」。小花花開始介紹「自己家」: 「大家請隨我上二樓。」                      「這是二樓的空橋啦,有沒有跟上?」       「這個窗口是我『吠人』的專屬座位。」   「就是這樣吠路人呀。」(「小氣花」絕非浪得虛名)      「這是我的『餐桌』啦。」 (什麼!還不到用餐的時候?)            「那來睡一覺好了……Zzz」    「撥撥橘」小店   好療愈的狗狗。 雖然如此,但我是不養寵物也無法住在「動物園」裡的。   Lun家有十隻貓(!) counter

【東京朝顏】11.按鍵時代

【聯合副刊】2011.09.12 311震災當晚,因為電車停擺造成東京交通癱瘓,產生「歸宅困難者」大約十萬人,因而出現了「歸宅難民」的新名詞。歸宅距離在十公里之內的人大多選擇徒步回家,夜間的漫漫長路,像是東京人集體在街上行軍一樣。因為手機、電話斷線,只有網路郵件可以聯絡,大家幾乎都忙著用手機傳訊報平安。低頭拚命的按鍵,看起來面無表情,事實上恐怕是難掩激動又多話的。按鍵傳訊的訓練有素真是在此徹底展現了。   電車上的「人手一按」是進入「按鍵時代」的指標。因為無法在車內講電話,只好不停按鍵、不停傳訊,還要進入推特或臉書互聯,手指在按鍵上飛奔,文字、數字、圖案、表情符號,毫不含糊的形成了新的溝通「文體」。   咖啡店裡斜前方坐了一對年輕男女,從點完飲料之後兩人就一直面對面的拿出手機按個不停,是忙著跟別人「說話」,還是在跟對方「說話」呢? 這社會進入一個「無聲勝有聲」的按鍵時代了,也許我們也已迅速跟進。可是我還不想忘記,說話時能專注看著對方眼睛的美好。 2011/3/11 東京的「歸宅難民」  

夏日終結

來自台灣、美國、法國、波蘭、香港的明信片,是我被惦記的2011春夏。謝謝依約到東京來見面的你(妳)們,以及在短暫的Msk那邊分享的種種。東京的住址也將因此成為永恆的存在。 我對民俗節日雖然都很無感,但好惡仍充分顯現在季節的愛恨上了。對於迎接夏季、「百蟲現形」的端午節從傳說到粽子都說不出什麼好話(白蛇沒眼光、許仙超沒種、屈原感覺難相處……整個被我「污名化」的節日),但作為「夏日終結者」的中秋節,就算不愛月餅不烤肉、看不出嫦娥奔月哪裡淒美,至少后羿射日超「man」的(……!),而秋月意象總是靜好。 這是東京大學駒場校區的銀杏步道,以及一橋大學路上的銀杏步道。   十一月銀杏金黃的時候,好想回東京一趟(當然不可能)。 那一定是因為至今我還沒找出「按鈕」的緣故。 2011秋日開始。

【東京朝顏】10.禮讓的界線

【聯合副刊】2011.09.05 到過日本的人都發現:「日本人不讓座。」「就是啊,所以台灣人比較可愛。」東京朋友說。卻有老先生投書媒體,指責年輕人在「優先席」上不讓座,真是太過分了。但不讓座不是「常態」嗎? 這社會的思維,似乎在於一般座「一視同仁」沒有誰該讓座的前提,但如台灣博愛座的「優先席」則是老弱婦孺優先,不讓當然要指責。所以一般座之前即使有老弱站著,雙方也都沒有「必須」讓座的預設,如果你讓座了,對方就會顯出有點驚訝、不好意思的感謝表情。 我們的「道德訓練」告訴我們這樣是不對的,讓座是教養,哪能有「博愛座」之分?也因此,長者與乘客在車上相互發飆的景況時有所聞。 但東京電車搭久了,在動不動一個小時以上的疲累通勤時間內,能無罪惡感安穩的坐在一般座上看書、打盹,不會抬頭驚見「前方有怨念、四方有手機」,彷彿也能逐漸理解這種座位的「責任劃分」。 雖然如此,我還是在一般座上讓位了,接收對方羞赧致謝的瞬間,也恍然領悟,所謂有「禮」才有「讓」的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