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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朝顏】16.最後一課

【聯合副刊】2011.10.17 終於來到這學期的最後一堂課,看著在震災後驚魂甫定,從剛開學對台灣一知半解,到最後看《海角七號》會落淚的日本大一、大二「八年級生」,覺得有點感動。日本的大學入學考類似台灣「指定考科」一般,很多科系不考歷史、地理,加上日本政府不愛強調侵略敗戰,因此年輕世代很多欠缺「歷史感」,也對台灣殖民史毫無所悉。但世紀災難使年輕人不得不思索人生課題、面對歷史,並去認識鄰國。 開始收拾近半年的資料時,看著自己在巨大災難之前的紀錄──那些對災難將至毫不知情的生活,現在看起來像天真的歲月,而那些歲月經過311震(核)災之後,大約數十年之內都不會再回到東京了。因為震災可以經由毅力復興,核災卻帶來無止盡的磨難,無法輕易「過去」。 我意外的站在這個轉換關卡,經歷了再也回不去的東京。心情難以言喻。朋友問我,關東、東北的食物可以吃嗎?我只能說,如果具備核災的知識,其實不必依賴檢驗,就會有自己的選擇。 很多災難,我們都希望是老天給人們上的最後一課,只是很難。 311之前的「天真生活」,對我來說無比珍貴。對所有的東京人也是吧。 ********************************************************** (為期四個月的【東京朝顏】也結束在「最後一課」了。謝謝大家。) 朋友們的「 完結篇 」在歲末。分享生命裡重要的記憶。

不安靜

也許因為鋒面來襲造成日本東北大雨,輻射塵被帶到東京的關係,這兩天在東京市區測到了超高的輻射值,引起人心惶惶。雖然官方不久立刻消毒說世田谷區的超高輻射值是因為來自某民宅不明的玻璃瓶,非常肯定的說跟 福島輻射無關 。但是 橫濱 千葉一帶同樣驗出超高輻射,而且還出現原本被認為質量很重不可能隨風飄散的鍶,這又該如何說?最無言的是不管輻射來自何處,官方最後都會補上一句 「測到的高輻射劑量,對人體健康不會構成危害」。 這句話從311災後一直說到現在,雖然可以瞭解是要安撫人心,但實在讓人不禁想問,這麼高的輻射量都說不會造成危害,那什麼會有危害呢?   從東京回來後,不少人看見我都說「應該(核災)沒問題了吧?」「沒事了喔,都過半年了。」「青森、北海道大力來台推銷觀光,我們新聞也都有推薦,除了福島仙台那邊,應該都正常了。」「學生去群馬大學交換了,都說沒事。」 我其實不知如何回應,也許台灣是擁核的國家,不會告知民眾太多核災的可怖,所以台灣人對核災有一種「過眼雲煙的天真」。但要知道福島核電廠至今並沒有「結束」,也沒有像車諾比電廠一樣被封存,爐心不知熔毀在何處,每天每天都還在外洩高濃度輻射值(水),海洋的魚群是會游動的,不要說東北的漁場、連千葉和北海道的漁場都未必安全。 災區要復興是當然的,日本把輻射安全值調高,以讓食品流通,但台灣的進口日貨有經過自己的檢驗嗎?最近新聞開始出現東北、北海道旅遊專題,但像這種對方出錢招待的媒體記者「採訪」團,走官方安排好的路線、用官方提供好的數據資料,如果是娛樂性的旅遊節目也就算了,但照單全收當作新聞報導……可以相信嗎? 雖然回來一陣了,還是想要說一下,震災後決定返回東京的我,是經過評估才決定的。 我沒有「盲目的勇敢與天真」。 很多人會說「哎呀還不是那麼多人在那裡正常生活!」是的,當你災後回到東京,就會深深明白身在其中的人是各自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琢磨出如何的對策,在「正常生活」著。就算知道再也不可能,也要在表面上努力把生活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當你身在其中,就會明白在地震帶上方建核電廠有多危險。 我跟東京人一樣「有禁忌」的正常生活著,安靜的、用自己的生存之道生活著。然後重新去找回、建構生活/生命的美好。面對如此世界,內在有悲傷、有不安,卻也有一部分因此被提升了。 明明是知道的,但夏天剛回來時還是忍不住覺得到處都好吵:街上吵、公車吵、餐廳吵、購物吵、電視更「吵」

【東京朝顏】15.請協力

【聯合副刊】2011.10.10 酷夏的東京因中暑死亡的人數不斷攀高,台灣媒體也有報導。乍看之下似乎皆因節電之故,但事實上為維持正常生活,日本政府只對企業用電祭出節電罰則,民生不作強制限電,只是呼籲「請協力」。 難以想像在沒有罰則之下,幾乎每家每人都在自行節電,有些因為夜間節電不開冷氣以致「夜中暑」送醫,使消防署不得不出面呼籲生命要緊、節電須適可而止。 接近學期末的時候,東京已經出現35℃的高溫,校園貼出節電須知,並請教師協力執行。在大批學生初進教室、擦著汗低聲說「好熱好熱」時,老師便去調低原本維持在28℃的室溫,一會兒「安定」了,又去調回。說來麻煩,但「沒辦法,就說『請協力』了嘛」,我的在地同行說。 雖說「沒辦法」,卻也是自發性舉動。另一位同行說要去物色一把好看的扇子,「因為學生不熱之後,我們講課會熱呀。」我曾想過,如果是我,會自備扇子還是會「不顧一切」去調低室溫呢? 東京電力每天用電量都會即時公告在網頁、電車上,在不斷刷新紀錄的高溫下,最高用電量永遠在85%上下。 「請協力!請協力!」這之於我們可以是「耳邊風」般的存在,但在這裡,是個「有效的指令」。

【東京朝顏】14.知惠袋的作弊

【聯合副刊】2011.10.03 三月初的京都大學入學考試發生了作弊事件,考生帶著手機進考場,應試中將試題上網求助「知惠袋」(即「知識+」),以獲得正確答案。這種幾近「昭告天下」的「單純」作弊手法竟讓該名考生除了京大之外,還連闖早稻田、立教大學等私立名校入學考。讓人不禁覺得監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但不少在地的大學教師同行都跟我說:「監試未必沒看見,但是不想告發,因為怕麻煩。」告發後歷經舉證、對質,鉅細靡遺的詢問紀錄,弄到晚上八、九點還無法回家。整個「麻煩」過程雖說是仔細,其實也是因為每個經手者都要「自保」。「真的很麻煩啊。」對方說:「除非大家都看見了不得不處理。」我很驚訝,但之後便逐漸體會。 「怕麻煩」的背後也顯示了一種不想與人「面對面」表達意見的態度,善於「背後告發」的社會,對於「當場告發」就很卻步。 但名校作弊事件畢竟非同小可,正當來自仙台的嫌犯考生被專機押送偵訊、輿論喧騰之際,世紀強震襲擊了東北,海嘯吞噬了仙台,也淹沒了「知惠袋的作弊」事件,意外使校方和考生「全身而退」。

前進

接到齊老師電話時差點從床上跳起來。通常我一進家門就關手機,室內電話沒有來電顯示,若沒留言也不會知道有誰來電。這晚因為手機忘了關而接到齊老師的電話,她說:「這是XX的電話嗎?我是齊XX。」熟悉的聲音遠遠從話筒傳來,一瞬間我愣住了。從東京回來後我寫了卡片給齊老師,說在日本看見了《巨流河》,隨後才知老師已經搬離養生村,但「不必」去美國,可以定居在台灣,知道老師終於可以如願覺得很開心,但這也意味著我們「失聯」了。沒想到老師努力找了之前我留下的通訊,室內電話打了幾次找不到人,再度試了手機,就在我忘記關手機的這晚聯絡上了。 覺得非常感動。 說起來我跟老師們似乎總「不親」,尤其害怕那種喜歡擅自介入私領域的「親切」,什麼熱鬧場合也總是遠遠站在旁邊看著。但有時「記得」與「被記得」未必來自黏膩的關係。心意總是可以被傳達。   所以我要說,我記得唷,在這個方便按「讚」、方便示意,「口惠」不嫌多,充滿「方便愛」的時代,對於完全不使用「可親」網路的我,那些願意特別花工夫、用私密的、消音的、手寫的、或在mail一開頭說「我是XXX不知您還記不記得……」、以及彼此有「默契」到覺得不須出現在這個節日的你/妳們,我都是知道的,不會忘記,也很珍惜。 所以我也記得9.28那天下午要去新光南西二館為bambi打氣(←超守承諾的啊我),忙完事情匆匆到了現場,發現大排長龍!(有圖為證)只能隔空來個精神支持了。   九月「回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好像沒有真的「回來」。因為前半年台灣記憶的「空白」,對於這個職場空間,有種覺得時間停格在去年秋冬的感覺,結果現在秋天又來了,彷彿一樣,但明明什麼都不一樣。總是覺得累(雖然「按鈕」一開不太有人看得出來),連星期三下午漫步去誠品的興致也沒了。 瘋狂看電影吧去年,〈告白〉、〈惡人〉、〈挪威的森林〉、〈借物少女艾莉媞〉……討論〈眼淚〉、〈艋舺〉、〈第四張畫〉,批判〈一頁台北〉、〈酷馬〉……然後是Annick追到電梯口遞給我金馬影展手冊,所以能去看今敏的〈東京教父〉,以及雨漣匆匆在Twitter發私訊給我,所以去看了〈被遺忘的時光〉首映。然後也去看戲,彼此作陪聊戲也聊生活。   一方面跟bambi約神戶九州見、一方面被人約了東京見;最後用「明清散文」和「女性散文」來告別,這個課堂我好喜歡,然後一同(各自)跨年迎接百年的到來。   因為充滿期待,所以去年秋冬天氣儘管同樣陰雨不絕,職場一